公务员工资到底高不高？

作者发现，在高收入段的样本中，能力相似的人，在公共部门的收入远低于在企业的收入；在低收入段的样本中，则差异不大，甚至公共部门的收入还略高。

公务员是不少人心中的梦，也是很多人心中的痛。围城外，人们一方面嫉妒公务员福利高，工作清闲，一方面责怪其服务态度差；一方面嫌弃其污浊腐败世俗，一方面又对其趋之若鹜。围城内，基层公务员表示工作很忙很累，一两千工资收入在大中城市无法生存，传说中的福利补贴都是浮云。围城内外，各有心酸与委屈。究竟公务员综合收入是高还是低？

最近毛博士看到一篇考虑了福利补贴的关于公务员综合收入的文章。题目是《中国公共部门和非公共部门收入差异——机关事业单位真的工资过低吗？》，作者刘学良（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该文作者使用2012年公开的个人调查数据进行分析，发现公共部门（党政机关+事业单位）的综合收入一定程度上被压低，但“重点提高基层公务员待遇”的政策却不一定恰当。作者指出，公务员现行工资体制明显压低高级别公务员收入，越基层的人员反而越受到该工资体制的保护。

人们一般看到的是公务员的平均福利高于企业的福利，例如该文作者统计的隐性收入（包括住房补贴、单位宿舍、现金福利、社会保险等）大于零的样本中，机关事业单位平均隐性收入726.6元/月，企业等非公共部门隐性收入668.9元/月。但是这种简单的比较忽略了两个部门的人的能力差异，以及内部收入结构的分化。

那么，应如何分析比较？简单说，寻找年龄、性别、学历、工作年限、户口等个人特征基本相同的两个人，比较他们在公共部门和非公共部门的收入差异。作者发现，在高收入段的样本中，能力相似的人，在公共部门的收入远低于在企业的收入；在低收入段的样本中，则差异不大，甚至公共部门的收入还略高。作者用下图表示这种特征。

图片来源：刘学良（2014）。

图中横轴代表不同收入水平的样本，纵轴是公共部门与企业等非公共部门的收入差异占比，大于零表示公共部门收入高于非公共部门。图中的比较均控制了个人特征。不难看出，公务员收入真正被压低的更可能是高收入人群，低收入人员的工资反而是偏高。

显然，该文的数据分析并不支持目前的“重点提高基层公务人员工资”的说法。最应该提高工资的或许是职位更高的公务员。文章的结论在逻辑上也说得通，职位较高的公务员，即使加上各种福利补贴，他的综合收入也远远比不上在企业工作的收入，故有动机通过寻租腐败等填补收入差距；职位较低的公务员，收入可能和在企业工作差别不大，但加上补贴福利后很可能优于在外工作。事实上，人们对公务员的抱怨，往往也是对高职位的权力嫉妒和低职位的服务效率欠佳的抱怨。

当然，毛博士并不认为不应该提高基层公务员工资，因为近几年基层公务员的综合能力也在不断提高，理应给予匹配其能力的收入水平。

另，文章使用的数据库值得一提。目前中国细到个人的微观调查数据有六个，①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hina Family Panel Studies, CFPS），该文使用这个数据库；②中国居民收入调查（Chinese Household Income Project Survey, CHIP）；③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hinaGeneral Social Survey, CGSS）；④中国健康营养调查（China Health and Nutrition Survey, CHNS）；⑤中国家庭金融调查（ChinaHousehold Finance Survey, CHFS）；另外还有最新出炉的，⑥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ina Health and Retirement Longitudinal Study, CHARLS）。这六个数据库都是可以通过搜索其字母简称查找其官网获得免费公开数据的，但存在1-3年的时滞。对于缺乏大样本数据库的分析者来说，这五个数据库几乎可以涵盖研究中国的所有经济和社会话题。当然，需要提醒的是，其数据获得的专业性和代表性是无法和统计局的人口普查比拟的。

参考文献：

刘学良，2014，《中国公共部门和非公共部门收入差异——机关事业单位真的工资过低吗？》，《经济研究》工作论文WP7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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